“差不多吧,顺便传达一个好消息。”猫从窗台上跳下来,“我们的麻烦解决了,安迪。它死了。”
安迪愣了一下。他摘下眼镜, 用粘着油渍的袖口擦了擦镜片, 再重新带回脸上, 好更清楚地看见白猫的动作。对方在工作台上转了个圈, 傲慢地抬起爪子,没让那些墨水弄脏自己耀眼的皮毛。
“你确定这是个好消息?”安迪疲倦地躺回椅子里, 抬头盯着天花板上的黄铜吊扇。他瘦削的身体被打满补丁的工作服包裹着,几乎和木头靠椅融为一体,仿佛身体中的生命力早就已经耗尽,只剩下一副干瘪的皮囊。
“哎呦,别惺惺作态了,安迪。说得好像你有多难过似的。”猫咧开嘴,“如果没有你帮忙,那只小鸟还没那么容易死掉呢……”
“我当然不难过。”安迪试图摸一把猫的脑袋,被对方嫌弃地避开了,只能尴尬地扭动手腕,“问题在于,你会难过吗?”
猫立刻愤怒地竖起耳朵:“我有什么难过的!”
安迪无所谓地耸肩:“好吧,是我想多了。接下来干什么,举办葬礼?”
猫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:“好主意,我们可以搞一个葬礼。只是这个年头已经买不到会修金字塔的奴隶了——卢浮宫那里是不是有个小的?”
“葬礼和金字塔有什么关系……”
“当然有关系!金字塔就是一切!”
安迪揉了揉眼眶,语重心长地解释道:“可是埃及热已经过去了,现在根本没人想看金字塔。而且我们不需要一个大出风头的葬礼,太麻烦。随便默哀两下就算了——反正也没人为了死者伤心。”
“……”猫沉默了一段时间,有些焦躁地挪动爪子,最后叹了口气:“好吧……我也不想耗费精力去偷金字塔——让我们默哀三秒钟吧。”
默哀即刻开始。安迪闭上眼睛,听见猫的声音像幽灵一样回荡在耳边:“永别了,我的朋友。祝你消失得无影无踪,永远不需要再经历诞生和死亡。”
“还有渡鸦的猎人。”安迪突然有了点兔死狐悲的感慨,“如果她没那么年轻幼稚,说不定能走得更远……”
三秒钟很快就过去了。安迪和猫一起睁眼,稍微多了一点干劲:“好了,接下来干正事,咱们开始划分遗产吧。”
“哦,等一下。”刚才那阵愁绪转瞬即逝,猫眯起眼睛,露出一个圆滑精明的笑容,“在分享遗产之前,我们应该花点时间讨论一下谁干的活最多。你们是怎么形容的来着——论功行赏,对不对?”
安迪疲惫地眨眼,一股厌倦又无奈的情绪正从他眼镜的缝隙里溢出来:“这和一开始说好的不一样……您打算讨价还价吗?”